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楚留香×吴三省【楚吴】逆向同行(张智尧水仙衍生)

Summary:出生于1982年的吴三省,在他十八岁这一年,突然遇见了三十五年后的自己。

题目:全国卷I

阅读下面的材料,根据要求写作。

2000年  农历庚辰龙年,人类迈进新千年,中国千万“世纪宝宝”出生。

2008年  汶川大地震。北京奥运会。

2013年  “天宫一号”首次太空授课。

公路“村村通”接近完成:“精准扶贫”开始推动。

2017年  网民规模达7.72亿,互联网普及率超全球平均水平。

2018年  “世纪宝宝”一代长大成人。

˙˙˙˙˙

2020年  全面建成小康社会。

2035年  基本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。

一代人有一代人的际遇和机缘,使命和挑战。你们与新世纪的中国一路同行、成长,和中国的新时代一起追梦、圆梦。以上材料触发了你怎样的联想和思考?请据此写一篇文章,想象它装进“时光瓶”留待2035年开启,给那时18岁的一代人阅读。



正文

逆向同行【楚吴】

年表:
 2000 吴三省18 楚留香53

2008 吴三省26 楚留香45

2013 吴三省31 楚留香40

2017 吴三省35 楚留香36

2018 吴三省36 楚留香35

2020 吴三省38 楚留香33

2035 吴三省53 楚留香18

楚留香穿越/逆向生长/建议先百度《本杰明巴顿奇事》里的梗

一.新千年

吴三省几乎从来没有预想过三十五年以后的自己会是什么样,毕竟干他们这一行的,多半也没可能会拥有一个可期的未来。

换句话说,能不能活到那岁数他都没把握。

他正是生命力旺盛的年纪,想吃想睡想泡妞下斗,唯独没有闲情逸致想变成天空中半明半暗的云。吴三省在故宫门前的大广场边上闲逛,攥着新买的摩托罗拉给眼前的几千个人头拍照,打算发到他新注册的MSN凑个热闹,也算是对着全北京城最大的宝地迎了个千禧。

前面不远处有小孩在玩摔炮,倒是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中摔出了一小片空地来。人们骂骂咧咧的往别处挤,不知道是哪个没眼力见的看吴三省举着个新鲜玩意儿拍照,趁着他被摔炮的响动炸得一愣,手一伸抢过他的摩托罗拉就跑。

“小兔崽子你他*的给我站住!”

广场上人又多又杂,饶是吴三省反应迅速,也只看见那个小杂种灰扑扑的衣角一闪而过,随即淹没在人群中。吴三省凭着直觉冲了过去,又靠着良好的视力和体力拔腿追踪,最终冲进了一条乌漆麻黑的巷子。这会家家户户都去广场上庆祝千禧,倒是没人注意到他俩这点动静。那人估计是又怕又跑不动了,瘫在墙根瑟瑟发抖,一句囫囵话都说不出来。吴三省走过去,看这小子大冬天的就穿一件破破烂烂的外套,上面还绣着“北京市xx中学”的字样,内心倒也没什么恻隐之情。他抬起脚踢了踢这人的膝盖,那个人抬起一头显然是用清水打理过的半长头发,显出一张有些伤疤的脸庞来。

“小*崽子,你他*倒是跑啊?!手机给我!”

那小孩抖抖索索的,嘴唇哆嗦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。吴三省懒得解释,便上前去搜他的身,搜了个遍也只得一些皱巴巴的毛票,手机连个影子都不见。他有些烦躁,心头一团无名火升起,脚上也用了狠劲,眼看着朝那臊眉耷眼的倒霉孩子就要来上一脚。那小孩身体瑟缩得更厉害了,也不敢看吴三省的怒容,干脆闭上了眼。

“哎哟!”

这声痛呼可不是来自那小孩,反而是来自吴三省。那小孩没感觉到踢上来的力道,睁开眼发现吴三省抱着腿嗷嗷叫,一时也有点懵圈。吴三省反倒是反应得快,登时就摆出他那副痞里痞气的架势来,冲一旁的墙头大吼一声,气势颇为唬人。

“谁家的小*崽子扔石头砸你三爷?!”

“这大过年的,三爷火气怎么这么大?”

吴三省一悚,这来人的声音稳重温和,冷静得让他耳根子痒。他抬眼往声源看过去,冷不丁看到一个白衣服长头发的人直直朝他这边飞过来,那架势活像斗里的粽子来找他吴三省讨债。吴三省和那小孩儿俱是被吓得一激灵,但吴小三爷终究是见过大场面的人,手往后腰一搂就抖落出一包糯米来,劈面就往那“粽子”撒去。一包米像天女散花一样从那白衣上弹出去,竟是只困住了须臾。那怪物往前逼近一步,伸手像是想要揪住吴三省的衣领,顿了顿又改为一掌拍在他旁边的墙上。吴三省哆嗦着手去够黑羊蹄子,手抖得半天也没掏出来。

他于是鼓起勇气抬起头去瞅这不怕糯米的大粽子,想着死也得死个明白。隔壁就是吵吵嚷嚷的大广场,烟花炮仗的声音此起彼伏,传到这个巷子里倒显出了一种别样的寂静。吴三省定了定心神,打算用自己凶狠的眼神震慑这个怪物,却在看到他正脸的一瞬间魂游天外。

“我爷爷不是老早嗝屁了吗?”

“我以后老了也能这么好看吗?”

“乱伦犯法吗?”

吴三省灵魂三问,手倒也不抖了,黑羊蹄子也不拿了,摩托罗拉更是被他忘在了九霄云外。他那双大眼睛死死盯着眼前这帅小老头看,倒把楚留香盯得不自在。楚留香咳了一声,退到边上把那个小孩给扶了起来,白衣服被蹭脏了也不甚在意。一时间三面相觑,一个不敢说,一个没话说,一个压根忘了他还能说。

最后还是楚留香打破了这尴尬的平静,他摸了摸鼻子,对吴三省开口:

“楚某初到贵地,刚立稳了便看见这孩子夺了你东西就跑,方才怕是慌得狠了,倒把你的匣子遗落在了地上。我一路跟过来,就看到您先动了脚。”

楚留香拿出那个有些分量的新款摩托罗拉,递给了吴三省。

“你这匣子倒是精致。看这孩子也可怜,小三爷不如就莫要和他计较了吧。”

吴三省平日里风风火火惯了,自认为也不是个耳根子软的。现下对这个帅小老头,反而显出了几分少年人的羞赧来。他挠了挠头,接过自己的手机,打开翻盖轻轻一摁,上面就明晃晃地蹦出一个“23:45”来。他有些炫耀地按住功能键和#键开了锁,又把翻盖盖了回去。楚留香也觉得新奇,就凑他跟前看着他摆弄,心里也痒痒的,突然冒出一个想法。

这小子手指真长,就是不知道握在手里是个什么感觉。

那小偷也是个有眼力见的,见没自己事儿了蹿得比兔子还快。这厢吴三省被色欲迷了心窍,但也没多追究。两个人就这样盯着那一小块儿手机屏幕看,过了几分钟,吴三省迟疑着开口:“您怎么称呼?”

太土了,真的太土了,吴三省有些懊恼。这什么前清遗老的搭讪方式。

楚留香反而一副很理所当然的样子,告诉他自己姓楚,叫楚留香,以前有一个朋友老是管自己叫老臭虫。也不管吴三省问没问,差不多把自己的家谱都要报了个遍,竹筒倒豆子似的,总算把吴三省敲清醒了点。

吴三省心下了然,这人能说出这番话来,要么是疯了要么真是那个盗帅楚留香。看他刚才身手敏捷还会飞,连手机都不认识,估计是真的没跑。他虽然年纪轻轻,见过的世面也不小,当下便按住好奇心,心想不管如何先拐回家再说,带着楚留香就往巷口走。

毕竟我还没见过会说话的粽子,他在心里为自己辩解。

小三爷从不承认自己见色起意,毕竟下三门也有下三门的脸面。他边走边和楚留香絮叨,一会说不瞒您说我也久仰您大名,一会说我们吴家的名声传出去也是响当当;一会说我们现在是新时代人民翻身做主人了,一会说您可是运气真好一来就千禧年,大伙都在庆祝,不如我带您去跟着乐呵乐呵。楚留香觉得有趣,看他这导游的架势越看越像张三,索性跟着他走。二人沿着老北京的巷子边走边说,突然看到角落里一个纸箱子动了一下,随即传出几声嘶哑的叫声来。

吴三省正讲得起劲,冷不防被打断,也好奇的凑过去看。楚留香轻轻掀开纸箱的盖子,发现里面是一个简陋得不得了的破烂鸟窝,大鸟已经奄奄一息,身上有几处伤口,想是被人用弹弓打伤的。两只小鸟眼睛都没完全睁开,在寒风里瑟缩成小小的两团。

“这谁家八哥?没人要我可就拾掇走了啊!”

“看这架势,估计是被主人遗弃的鸟儿吧。不如小三爷把它们带回去照养一番,也算是千禧年的一桩奇遇。”

吴三省也不含糊,三两下脱下棉袄裹住那破鸟窝,抱在怀里活像抱了个孩子。他带着楚留香和那几只鸟儿一家三口似的往住处走,期间楚留香的手搭在他肩上,那热度直透过棉毛衫传到他心里。两人就这样往回走,不远处是欢庆的人潮,地上结了一层霜,踏在上面像踏着层月亮。他们就这么走了几分钟,吴三省听见广场上倒数的声音,偏过头喜气洋洋地对楚留香说:“老楚,倒数完就是新的一千年啦!”

楚留香看起来也很高兴,四五十岁的面庞上浮现出一种年青的喜悦来。他俩怕惊了怀里的小鸟儿,就站在墙根做贼似的跟着人群数。

“八,七,六,五,四,三,二,一!”

“跨年啦!!!”

四周的呼声汹涌,几乎要把这片天子脚下的土地给掀翻。可怜的幼鸟被惊醒,在羽绒服里动来动去。吴三省也高兴,他咧着嘴笑了一会,等人群的欢呼声小了一点,对着楚留香的耳朵吼:“老楚!这真热闹嘿!”

楚留香却没有马上答话,吴三省也没太在意,就在那站着傻乐。须臾,他感受到一只温暖坚定的臂膀揽在他的肩上,闻到一股他从没闻到过的香。

“咱们给这几只鸟儿起个名字吧。”

他听见楚留香在他耳边说。

二.大地震

距离千禧已经过去了八年,这期间吴三省习惯了两个人下斗,也习惯了每次从见不得光的地下上来身边有几只八哥围着上蹿下跳,叽里呱啦地显摆新学会的话。他甚至开始蓄起了胡子,平日里但凡楚留香离他几天,回来就不见了自家帅小伙,只能见着个头发乱蓬蓬胡子一团糟衣服胡乱套的小煤球,家里酒瓶子外卖盒更是堆得像垃圾场。楚留香每次都只能摸摸鼻子自认倒霉,撸起袖子给他当老妈子。用吴三省的话说,谁让你有超能力,该!

俩人性格不同,相处起来却意外的合拍。这八年简直快得像一个幻影,他总是觉得自己昨天才在北京被人偷了手机,碰到个长得老帅老帅的活人粽子,和那人沿着墙根压马路,捡了三只八哥还给起了名,然后今天一睁眼那越长越年轻的老妖怪就躺在身边,手摸着自己的头发,有些嗔怪地说三省,昨晚你怎么又喝酒。旁边那两只小八哥不喜欢待在笼子里,他们索性也由着它俩在天花板上扑棱棱飞,偶尔掉下一根黑色的羽毛,楚留香就一个轻功飞过去接住,用它挠吴三省的痒痒。

吴三省通常就是在这么个早晨醒过来,他有时候也郁闷:合着这一屋,就老子不会飞。

五月一到,全国上下都咕嘟咕嘟冒着热气儿。楚留香这古代过来的人哪里知道什么全球变暖,一到这个季节就跟没了修行的白素贞没两样,每天依靠空调冷饮苟且偷生。偏不巧这一年吴三省接了个在四川的活儿,还是人机关里的工作人员特意过来,明晃晃撂下话要请吴小三爷“协助”的发掘文物工作,在汶川旁边一个小村落,到了汶川还有几个小时车程。那位专员滔滔不绝,说了奥运会开幕式迫在眉睫,世界人民都在北京汇聚一堂,这批文物代表了国之形象,传承了中华文明之光等等一系列屁话。楚留香也没辙,带着三只鸟和一只拔苗助长的老狐狸,开着车就从南京奔着去了。吴三省躺在后排没个正型,一会嚼果脯一会喝菠萝啤,对楚留香哼唧:

“老楚,这空调怎么不凉快啊?”

“老楚,咱车载冰箱里的八喜没啦!”

“老楚,还多久到服务区啊?我想吃冰粉!”

楚留香几乎是忍无可忍,一拍方向盘一踩刹车,透过后视镜对吴三省怒目而视。结果吴三省没被吓着,倒把三只鸟吓得不轻。

“嗬,火气这么大呐。瞧把咱们千禧世纪吓得,扑我一脸毛。”

那几只跨年夜捡回来的鸟,吴三省给大的那只取名叫千禧,小的两只就叫世世和纪纪。楚留香当时说,看这两只这么小,不如加两个字,叫世世宝宝和纪纪宝宝。吴三省当时摆出一阵恶寒的样子,其实心里想的是,你他妈都没叫老子宝宝。

楚留香年纪的走向和他人本就不同,他五十三岁的时候以为人生已经曲终欢尽,不想却阴错阳差来到了这样一番天地。他的年纪若是算下来,如今也不过四十有余。他又生得白,一双眼睛清透透的,对吴三省这等无耻之辈吹胡子瞪眼,那只能被当成一种别样的情趣。

“……”

“空调已经开到最大了,八喜待会经过市区我开进去给你买,最近的服务站还得走半小时。”

吴三省自知理亏,也就乖乖窝在后排逗鸟。楚留香也是被热得狠了,一路上话也不怎么回,愣是不认真搭理吴三省。

这车直直开到十二号凌晨四五点才进到汶川城区,两人虎着脸闹别扭似的开了两间房,俱是沾枕头就睡着了。

睡着睡着,楚留香突然感到地下传来一阵异动。他本就是习武之人,感官更是比常人敏锐许多。他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跃下,直接走窗户翻进吴三省的房间,二话不说扛起迷迷瞪瞪的小三爷,招呼起已经开始不安的千禧世纪就往窗外运功飞去。

几乎是他奔出窗户的同时,整幢楼在他们的眼前塌陷,目之所及几乎没有可以幸免的建筑物。两人的耳边响起妇女和儿童的喊叫声,警报声,然后是震天的尖叫和哭声。楚留香找了片还算稳定的地方放下吴三省,两人都没能反应过来。吴三省瘫坐在地上,本能地往楚留香怀里靠。楚留香把他扶正:

“我去救人。”

“好。”

想了想,又抓住楚留香的手。

“注意安全。我等你。”

在天灾面前,在爱人的安危面前,他已经无法去顾及那些别扭和小脾气。

楚留香点点头,运功往最近的建筑物飞去。他耳力好,听声辨出人的位置,手上一用力就把整块钢筋水泥掀了起来。有的人腿被压折了,有的人昏迷不醒。还有母亲拼死护住自己的孩子,有老师用身体铺在讲台上护住学生……

吴三省在那边坐了一会,缓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透了。他活动活动自己的手脚,也跑过去参加紧急救援。

余震来得很快,楚留香正在一栋楼的间隙里解救一个女孩,救下之后就看到千禧在自己眼前晃,拼命拍打着翅膀,对他喊“救人救人”,似乎是要带他去什么地方。楚留香把女孩交给临时医疗队的,跟着千禧飞到一栋摇摇晃晃的危楼跟前,发现里面有一个两三岁的孩子,已经哭哑了嗓子。

楚留香从窗台翻进去,刚抱到那小孩,就感受到了一阵尤为强劲的余震。吴三省在地下看着那栋楼摇晃的幅度,心头的不安越来越重。他看到世世和纪纪在那栋楼前盘旋,叫的声音也越来越凄厉。那份不安几乎要把他给吞噬了。终于,在一次剧烈的摇晃之后,那栋楼开始分崩离析。

吴三省再也控制不了了,他大喊了一声“老楚!”就什么都说不出来。他无力地垂下头,突然听到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欢呼,然后一截掺杂了灰尘和血迹的白色衣角映入他的眼帘。

他看到楚留香脸上受了几处伤,抱着个孩子站在他面前笑,嘴一张一合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。

从来天不怕地不怕吴小三爷突然鼻头一酸,眼泪就噼里啪啦往地上砸。

楚留香慌了神,蹿过来用一只手搂住他的肩膀把他往救护站临时搭的棚子里带,另一只手还抱着那个小孩。三个人就以这样的姿势往棚子里走。时隔八年,倒是又像一家三口。

两人只参加了几个小时的搜救就被叫了过去,还是那个头发三七分的机关工作人员,拿保温杯喝着茶水对吴三省说,小三爷啊,咱们这搜救可以放一放,文物的工作可不能放呀。这奥运会开幕式一天比一天近,咱们可得让国际友人看到咱们的五千年中华文化。

吴三省登时火气就上来了,一拳头砸在凳子上,指着这不阴不阳的家伙骂:这他妈是人命!斗里的东西再值钱那也是死物!我一个盗墓的下三门都扒拉得清楚这里边的轻重缓急!

那家伙倒也不恼,接着笑盈盈地对吴三省说,您家这位不是寻常人物吧?您说在这么个关头出来这么个典型人物,您再不配合我们的工作,那可不……

吴三省拳头捏得咯吱咯吱响,孬种!你们这群孬种!!

一旁的楚留香终于发话了。

“三省,这里有我。你在斗里,一切当心。”

转过头去又对那位三七头先生道:“您们当初客客气气请吴三爷办事,这个情我们承下了。您的专长是文物,再操心这抗震救灾的事情,也未免太过辛苦。三省明天就和你们走,我在这里等着他。”

吴三省咬紧牙关,不愿再多说一字,只是捏紧了楚留香的手。隔天下斗的时候,他有些恍惚,觉得身边空落落的。

原来自己已经八年没有一个人下过斗了啊。

发掘文物的过程一切顺利,事后两人又在灾区呆了两个多月,先是救人,后来是包扎,献血,再后来是帮忙搬物资,搭帐篷,清理地基。千禧世纪也没闲着,给小孩儿们学舌解闷,倒也是灾区一道风景。

等二人终于回到在南京的家,夏天已经快要过去了。电视上在放奥运会开幕式的预告,说到中国展馆的时候,用词是“震惊世界”。

吴三省干脆拿过遥控器关了电视。

“那孙子给了老子两张展区的特权票,说是机关特意给老子的。”

两人转过头对视了一眼,笑了。

“去他*的。”

那两张票倒也没丢,只是在那天的晚餐里,被吴三省用来搁啤酒了。

三.月亮

吴三省躺在沙发上看电视,世世和纪纪分别在他一左一右,看到从外面进来的楚留香,冲他哇哇直叫。吴三省指了指新买的液晶电视机。

“太空授课呢,多有意思。”

楚留香放下手里七零八碎的购物袋,走过来亲了吴三省一口,倚在他身边看电视。吴三省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,问楚留香:

“哎,你们古代的月亮什么样啊?”

“说什么胡话呢,这不是同一轮月亮吗。”

吴三省却好奇宝宝一样凑过去,问他,哎,你知道月亮上面什么样吗?

楚留香当然知道,他来的这十三年里,看了不知道多少次载人登月卫星登月。但他还是对吴三省说,我们都觉得,上面有一座广寒宫,一个叫嫦娥的仙女,一只小白兔,一棵桂树,还有一个一直砍桂树的人。

吴三省得意洋洋:“你错啦!我和你讲,今天吴邪那小子给我看了一首诗,说‘仰望星空的人总以为星星是宝石,晶莹透明,没有纤瑕’,你猜下一句是什么?”

楚留香摇摇头,伸手把吴三省衣领上的一根头发拈起来丢掉:“是什么?”

“是‘飞上星星的人知道那里有灰尘,石渣,和地球一样复杂’。”

楚留香点点头,说写得不错。他把头埋进吴三省的衣领里嗅了一会,抬起头对吴三省说,对了,以后咱们去荒郊野岭下斗也能开车了。我今天出去的时候一位兄台给我发了一张纸,上面写着什么“村村通”。这样以后在山里,咱们也有电可用。

吴三省点点头:“这倒不错。”他端详着楚留香的脸,深情不过两分钟又开始嚷嚷:“你小子怎么又年轻了!这皮肤怎么看起来跟我昨天吃的那剥壳鸡蛋似的!”

楚留香:“……”

认命地起身:“我现在去给三爷您煮,行了吧?”

吴三省满意地点点头,千禧从外面飞回来,对吴三省叫“人,人!”

屋里的两个人对视一眼,复又垂下眼帘各干各的事去了。半晌,楚留香把水煮蛋端到吴三省跟前,催促他赶紧吃。

吴三省接过滴了几滴酱油的小碗,直接用手拿住蛋塞进嘴里,嚼吧嚼吧就硬吞了下去。楚留香看着心疼,对吴三省说:“你慢点吃。”

吴三省没吭声,过了会梗着脖子和一嗓子的鸡蛋声音沙哑地问楚留香:“咱们就这样一直被他们监视?”

楚留香给他递了杯水,没有答话。

吴三省觉得反胃。他看了看这杯温水,放到茶几上没有喝。他跌跌撞撞地冲进厕所,哇的一声吐了出来。

四.互联网

此后的日子倒算得上是风平浪静,千禧寿终正寝,两只小八哥也接近暮年。吴三省一身家传本领也不是盖的,也算是协助国家发扬传统文化的有功人士,那些人来来往往好几拨,也没发现他俩有什么反社会倾向,索性就此作罢。

吴三省给楚留香新买了个苹果手机,plus的,楚留香成天拿着这个薄版本的匣子摆弄,那天还一时兴起给自己注册了一个微博。他在填用户名的时候写“老臭虫”,发现已经被注册了。写“楚留香”,被注册的更多。最后他破罐破摔给自己注册了个叫“盗帅老臭虫”,本来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点了确定,结果哐当一声,屏幕上弹出来一个注册成功。

楚留香拿着这个账号也不知道怎么用,就关注了吴三省他们哥几个,偶尔转发转发猫猫狗狗和美食,再不然就拍世世和纪纪的图片和视频,或者花花草草天空月亮,并郑重配字:“何事长向别时圆?”

吴三省那边就比他活泛得多,这后面下斗也带着手机,被尸蟞给追了也不忘冲潘子大叫“潘子!快拍照咱们发微博!”

潘子绝望:“老楚会飞你为什么不叫他!”

通常这种时候,那边就会传来一声“叫你多嘴”。等上了地大家坐一块吃烧烤的时候,吴三省就专抢潘子的羊腰子,攥一把在手里不给他碰。

“三爷这真不是我说你,你吃这么多腰子干啥啊?就冲你家老楚这越活越年轻的劲头……哎哟你别打我啊!我错了三爷!”

“哼。”吴三省把腰子放回碟子里,那边楚留香已经给他剥了半碗虾。他偷偷瞄一瞄年纪和自己不相上下的男人,威胁潘子:

“再多嘴小心爷下次把你撂斗里一个出来。”

楚留香就笑,说三省你这么大了还跟个小子计较。他俩现在年纪相仿,并排坐着跟双胞胎似的,只是吴三省撸串撸得一脸油,衣服裤子上都跟着遭殃。反观楚留香,头发一丝不乱,衬衣白得能反光,和他们坐在烧烤摊就像来砸场子的城管。

潘子嘴里塞着羊排,口齿不清地对楚留香说,楚哥,改天咱们拍个你飞的视频发微博呗,肯定能火。

吴三省心下一动,问潘子:“之前地震的时候没人拍到老楚吧?”

“哪能啊,那会不都忙着逃命么。公安局把监控都删了,看见的人都被叫去做了心理咨询,你也知道的。”

吴三省点点头,吃着楚留香源源不断剥过来的虾仁若有所思。

“三爷你别担心了,老楚这会除了下斗的时候用武功帮帮咱们,别的时候都低调得不得了,没问题的。”

楚留香剥虾的手顿了一顿,又镇定自若的拿过啤酒喝了几口。那天晚上到家以后,楚留香把自己的微博界面打开,调出几十条私信给吴三省看。

“堂堂盗帅成天给个盗墓的做保姆,您也够沉得住气的。”

“您真当这事儿瞒得天衣无缝?那群人傻,我脑瓜子可灵光着呢。”

“臭虫,这名字不错。挺适合见不得光的您的。”

吴三省拿着手机往前翻,这些私信从三个月前就开始,有时隔几天发一条,有时一天发好几条。点进主页去看,却只是个没粉丝没头像的僵尸号,唯一关注的人就是楚留香。

吴三省气得牙痒痒,想摔手机又怕把楚留香的宝贝匣子给摔坏了。他在沙发上捶了几下,拿起自己的手机打电话给一个搞电脑的哥们,让他查这个微博账号的主人是谁。那边结果倒是很快就出来了,说这账号上次登录的ip显示这人在哪哪哪,但因为没验证手机号也没实名认证,不能确定个人信息。吴三省来了劲,拉着楚留香抓了车钥匙就往外面儿走。楚留香不好用蛮力挣脱他,只好由他牵着,寻了个空当把他拉过来抱怀里,好言好语的问怎么了。吴三省这股子气性过了,也就冷静下来,揪着楚留香衬衣不撒手。半晌,才憋出来一句:

“咱就这样算了?”

又自问自答似的,不,不能算,这兔崽子当咱缩头乌龟呢。

楚留香拍着他的背,说三省,你想算了咱就回去,你要是不想算,我和你一起。

吴三省的手捏得更紧了,他听见自己说,老楚,咱们干他丫的。

找的过程并不困难,他俩一边开车一边和那电脑哥们联系,根据实时定位开了十来个小时,直接到了那单元楼底下。吴三省拉着楚留香往里走,楚留香却停住了脚步。他说嘘,三省你听,有哭声。

二人抬头,南方的早晨人来人往,小商贩和买菜的人络绎不绝。隔壁七楼的窗台上卡着一个小孩,哭声不算响亮,周围人也都没太注意。楚留香和吴三省简短地商量了一下,从这里直接飞上去未免太过冒险,不如到了楼顶再攀下窗台。楚留香往楼顶跑去,还没往下爬,吴三省就听见人群中有人大喊一声:

“盗帅来救人啦!”

这一声嗓门极大,引得周围人纷纷侧目,楼底下顿时被围了个水泄不通。吴三省是何等聪明的人,立时对楚留香大喊:

“老楚!有诈!”

楚留香心头一凛,然而他已经到了窗台前,也只能先救人再说。他伸出一只手去抱那孩子,却发现孩子并没有卡住。

而是被人用绳子牢牢地系在栏杆上。

楚留香很少骂人,此刻却忍不住在心里问候了几十次那个龟孙子的祖宗。他做不到见死不救,于是只能硬着头皮悬空着身体用双手解开绳结。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吸气声,见楚留香在空气里也站得稳稳的,又欢呼起来。

吴三省心想,操。

他被堵在人群里想走也走不了,只能眼睁睁看着楼下的人越来越多,有许多人甚至举起手机来拍照录视频。然后他看到了记者,摄像机,麦克风,直直朝他怼过来。根本就用不着找他,嗅觉灵敏得仿佛一条条狗。

我这一七五的身高这么显眼?

吴三省冷笑一声,见那边楚留香也下来把孩子交给消防队了,也不招呼一声就往人群里钻。大家都往楚留香那边拥过去,把走反方向的吴三省撞了好几个趔趄。这他妈架势比千禧还大,他在心里啐了一口。

等他终于到了停车场,楚留香早就等在那里了。事到如今隐藏身份虽然很必要,但是根本就无法做到。世世和纪纪在车顶盘旋,扑棱着翅膀对他们叫“人!人!”

吴三省挫败的捂住了脸。完了,他想。

记者们再次无孔不入地朝他们涌过来,他们可以听见有的人在说“这里是xx直播”,有的说“我现在已经来到了现场”,还有的说“就让xx为你揭晓答案”。楚留香拦住几个人,让吴三省先上车。那些记者依然不死心,闪光灯的声音此起彼伏,摄像机都快伸到车里了。吴三省不留情面地把所有的车玻璃全部关了,险些夹到几个记者的手。

车玻璃上贴着防窥膜,楚留香看不到里面的情况,但吴三省进去了多少让他安了点心。他做了个手势让媒体都安静,脑海里闪过吴三省和他排演过无数次的,关于否认自己的身份的辞令。但是面对所有人的目光,他突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。

盗帅从不杀人,盗帅也从不欺人。

他看着镜头,觉得自己像是被审判的犯人。但他不能走,三省和世纪都在这,他不能就这样一走了之。

于是楚留香摸了摸鼻子,看向镜头。

“我就是楚留香。”

当天招来了不少治安队的,两个小时的混乱之后,他们终于还是回到了家。回家路上的头几个小时吴三省难得的没怎么说话,到了第四个小时,吴三省突然说:“老楚,我想吃八喜。”

楚留香看了他一眼,依旧是好言好语的说:“别闹,马上入冬了,吃什么八喜。”

吴三省不说话了。过了几分钟,他又说:“老楚,我想吃东北大板儿。”

楚留香无奈:“那不也是雪糕?不行。”

吴三省把脚搭在安全气囊上,整个人缩起来,像一只大猫。过了会,他又说:“老楚,回家了你给我煮个鸡蛋呗。”

楚留香腾出一只手揉揉他的头毛,说三省宝宝乖,回家了楚叔叔带你吃好吃的。吴三省一悚,自己心里那点小心思竟然被楚留香看穿了。 他咳了一声,拿过楚留香的手机打游戏。刚指纹识别开了锁,来自微博和微信的消息就铺天盖地朝他砸了过来。

还个个都是99+。

他一打开微博,楚留香的粉丝已经涨到了快一百万,牢牢占据了热搜第一。私信爆炸得手机都快卡了,艾特评论更是不计其数。他刷了一会,看到一条微博,已经被转了三十多万条。

“盗帅楚留香微博传送门@盗帅老臭虫,不用谢我,叫我雷锋。”

用户名是手机用户后面跟着一长串数字,点进主页去看,依旧是没头像的僵尸号,从建号到现在就这一条微博。

他摸出自个手机来一看,也涨了不少粉丝。他划开微信,发现有一个未接电话,是潘子打来的。

他回拨过去,那边很快就接了,他听见潘子的声音有些抖。

“哥……完了,省厅来人了,让你们回去之后去直接上警车做笔录。”

五.世纪

这一年不是很太平。

楚留香的微博粉丝已经快要破千万,有人管他叫超级英雄,许多厂家还出了他的海报和周边。他的账号右下角还被加了一个红色的V,认证是“正能量英雄楚留香”。这个账号已经不转发吃喝玩乐猫猫狗狗了,转而发一些“弘扬正能量,我们在行动”,“中国是全世界最安全的国家,因为在您的身边,总有楚留香这样的人在默默守护”等等标语一样的微博,配图千篇一律是楚留香在红底色上坚毅的眼神。

但是这些已经和他们没什么关系了,换句话说,这个叫盗帅老臭虫的账号,已经被收编了。

这一年他们一直在做笔录,吴三省也没有再下斗,天天陪着楚留香往各级部门跑。但是结果依然不甚乐观,终于在五月末的某一天,他们接到通知,说楚留香是非法留居,且有可能给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带来威胁,为了维稳得搬去他们的一个秘密住所。

吴三省当时就炸了,攥着手机冲电话那头吼,你们他妈凭什么软禁他,他明明什么都没干!他就得跟着老子住这,你们信不信老子带着洛阳铲去刨你们祖坟,在你太爷爷棺材里撒尿!那边像是料到吴三省的反应,一声不吭的听完吴三省发火,然后说三省同志,你也是为国家做过贡献的人,不要这么不明事理。吴三省正要接着骂,那边一下子给挂了,那边只有嘟嘟的忙音。

吴三省颓坐在地上,楚留香也坐下来,抱着他,说三省,你别怕,我去就是了。吴三省被泪水糊了眼睛,听他这么一说又不管不顾的跳起来,说你他妈不是本事大吗现在怎么这么怂?你他妈不是超级英雄楚留香吗?说着说着吴三省又捂住脸,靠着楚留香嚎啕起来,抽抽噎噎的重复着同一句话。楚留香把耳朵凑过去听,依稀辨认出来吴三省说的是,我们明明什么都没做错。

楚留香不知道怎么办,只有抱紧他哭成一团的小狐狸。世世和纪纪也不叫,安安静静地在餐桌上啄米粒。楚留香好像终于明白了什么叫无助,他在大明的时候风流成性,等过来这么个地方却十八年都守着他的小狐狸。而到了这个关头他却只能抱紧他,别的什么都不能做。

吴三省已经不哭了,眼睛红红的靠在他怀里,茫然得让他心疼。楚留香觉得每句话都艰难极了,但他不得不说。他心里知道如果这次不说,以后也不一定有机会了。

“三省,一个人在家的话,就别那么糙了。不想洗衣服收拾屋子就请家政,一个星期打扫一次就行。”

“世世和纪纪吃的粮食得裹上蛋白质粉,虫子不能给多,三四天给一次就好。”

“你以后下斗,千万……千万注意安全,以后我不,咳,不能陪你,你要叫上潘子他们,别再一个人下去了。”

“三省,你其实……不用等我的。”

吴三省感觉到脖子上有一点凉,抬头一看,是楚留香的眼泪。

“三省,你知道吗,你是第一个看到盗帅掉眼泪的人。”

“我向你承诺,你也是最后一个。”

楚留香亲亲吴三省的发顶,又把他抱在怀里。吴三省对楚留香说,咱们逃吧,行吗?就你和我,还有世世和纪纪,咱们就逃去一个山高皇帝远的地方,行吗?

楚留香一下一下的拍着他,说三省,你要是走了,他们就会去找潘子和吴邪,咱们不能这样,这样不道义。咱们家里这么多文物,有多少是你们祖上传下来的?给他们抢了,砸了,给不识货的倒卖,那怎么办?

“三省,别怕,我要是没法回来就别等了,我本来就是个怪物,祸害遗千年的。”

吴三省就这样偎在他怀里,一句话也不说。

第二天一早,来接楚留香的车就已经到了楼下。上来敲门的是位和善的女同志,说你们不用收拾什么,那里面条件很好的。我们会秉着人道主义精神对我们的人民英雄楚同志,你们不用担心。等楚同志十八岁的时候,我们会把他送回来,到时候您就是他的合法监护人。

吴三省听一句嗯一声,算是搭了腔。楚留香摸了摸他的脸,说三省,我走了。

吴三省说嗯。

楚留香就提起一个小箱子,站起来对世世纪纪说,我要走啦,你们要帮我看好三省叔叔,别让他再糟蹋自己的身体啦。

世世纪纪拍打着翅膀想要飞过来,楚留香却坚决地踏出了门。脚步声远了,吴三省猛的抬起头来,冲到窗户边对楚留香喊:

“老楚!”

“老子等你!”

“你给老子记得回来!”

他看见楚留香无声地笑了笑,钻进了那辆被荷枪实弹看护着的车。

吴三省回到书桌前坐着,这里以前几乎是楚留香的专座。他深吸了一口气,空气中属于楚留香的香味还在,就好像他从来没有离开一样。

吴三省拿起一支笔打算给十八岁的楚留香写些什么,最后却发现他什么也写不出来。他就这样坐到了晚上,看到一轮明月爬上来,圆得像以前老楚拍了发微博的那一张。

他最终还是拿起笔,在纸上写了一句:

“何事长向别时圆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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